《蚀骨》
Chapter08
林在范貌似有些高估了王嘉尔的酒量。
自打进了酒吧开始，他就叫来侍者上了一打啤酒。林在范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，那人又让侍者把啤酒给全部打开了。
无奈，林在范只能让侍者再拿来两个玻璃杯，这样分寸至少也好掌握些。可谁知道，这杯子还没能拿过来，王嘉尔就已经拎起一个的瓶子对着嘴巴“咕嘟咕嘟”喝了起来。
本以为喝起来那么潇洒的人，酒量怎么说也不会差，可接下来的局面，还真的打了林在范的脸。
酒才喝了三分之二，王嘉尔就已经撑在吧台上胡言乱语了起来。
林在范也没打断，一面喝着酒，一面充当着一个最称职的倾听者。
王嘉尔似乎有说不完的话。他口齿不清的咿呀着，差不多把他和段宜恩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了个遍。
“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…没什么钱…他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…大半个月…都没吃饭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…”
“那个时候…我身体不好…他每天…是每天哦…都会煮好一瓶姜糖水…送到我的教室来…”
“你知道吗…他以前真的可疼我了…”
“真的…可疼可疼了…”
林在范举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了顿。他侧目望过去，才发现王嘉尔已经醉到趴在了吧台上，声音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小。
林在范突然间就没了心思，玻璃杯里的最后一口酒也没能如愿进他的肚子里。
他转过身，拍了拍王嘉尔的肩膀，想告诉他该回家了，结果却在凑近去的一瞬间，听到了从那人嘴里漏出来了一句呓语。
“疼…真的疼…可是我也好疼啊…”
那一刻，林在范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，痛得他蹙紧了眉头。
他付了钱，强制性的把王嘉尔才座位上拽起来，现在已经很晚了，面前的这个人明天还要上班。
王嘉尔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了，他借着林在范的力气站起来，却又因为不小心绊到了桌角而扑进了林在范的怀里。
他的脸颊正好埋在了林在范的颈窝，林在范却仓皇的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宜恩…是你吗…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…”
林在范只觉得颈窝凉凉的，湿了一大片，他这才发觉，原来王嘉尔心中的伤口这么深，深到，里头装满了苦涩的泪水。
段宜恩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，林在范正发愁该怎么把王嘉尔弄回家。他一不知道详细住址，二不知道王嘉尔的手机密码。
所以这个电话，可以说是来得很及时。
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王嘉尔的手机找到，然后赶在段宜恩挂断之前接了起来。
“喂…”
“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回家？”
林在范莫名起来的被呛了一下，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，才礼貌地回应道。
“你好，我是嘉尔的朋友。他现在喝醉了，你能不能出来接一下他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王嘉尔已经熟睡了过去，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轿车里弄出来。
段宜恩搀着王嘉尔，正打算离开，林在范又突然叫住了他。
“那个…嘉尔他刚才喝了很多，所以你回去最好先准备一些醒酒的东西给他。”
段宜恩没说话，而是用一种有些锋利的眼神看着林在范。林在范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一贯的表现，后来他才猛地发觉，这种眼神人们把它称之为“敌意”。
“你是嘉尔的朋友？我以前怎么没听嘉尔提起过你？”
“最近才认识的。”
“最近？”段宜恩显然对这个答案充满了怀疑，他又把林在范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，而这样的眼神让林在范感到浑身不舒服。
看来段宜恩并没有打算相信林在范的这一套措辞，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，后者也压根没有撒谎。
更何况，一开始段宜恩的态度就让林在范心生不快，再加上联想到他对王嘉尔的种种劣迹斑斑，林在范已经不打算对他好声好气了。
他懒得去向段宜恩解释那么多，他拉开车门，准备上车前又停了下来，扶着车门，不带感情地对着那人说道。
“与其有时间质问我，倒不如检讨检讨你自己。你若是一名合格的男友，嘉尔又怎么可能出来买醉到现在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林在范挑起半边嘴角，略带讥讽地笑了笑，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车，消失在了段宜恩的视野里。
王嘉尔突然醒了。但是眸子里的氤氲依然在提醒着段宜恩，他的酒还没彻底醒干净。
他睁开眼睛，率先看到的是正坐在沙发边上的段宜恩，他坐起来，托着发晕的脑袋，像是极力在回忆些什么。
半晌，他下了沙发，摇晃着正要去一趟洗手间，段宜恩冰冷的声音却募地在身后响起。
“长能耐了啊王嘉尔。”
王嘉尔停下脚步，皱着眉头转过身，才发现段宜恩的目光讽刺又带着凉意。
他的头还晕得厉害，以至于他根本答不上段宜恩对他的质问。他哑着嗓子回了句，等我去洗个澡回来再说。想着怎么样也能让自己清醒一些，可是沙发上的人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。
“还回来干嘛？干脆跟他回去得了！”
王嘉尔顿时就觉得酒醒了。不是因为喝了醒酒汤，也不是因为洗了个冷水澡，而是因为看到了段宜恩眸子里的嫌恶。
宛若一记响亮的耳光，打在他的脸上，可疼的却是他的伤痕累累心。
他倏地一下就笑了，可笑容却难看到了极点，仿佛夹带着欲滴的鲜血。
“段宜恩你什么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