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相伴》猪尔
【伪兄弟｜大学老师荣X高中生嘉】
05
王嘉尔因为出来得急，压根也没想好该去哪儿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了好一阵之后，他拨通了金有谦的电话。
“有谦你在哪儿呢？”
“我？家呢，怎么了。”
“没什么，我现在过去，到了再和你细说。”
“行啊，来呗，随时欢迎。”
挂了电话，王嘉尔拦下了出租车，报出了金有谦家的地址。
因为是晚上，所以车不多，到达目的地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。
按响门铃，开门的依旧是管家，看着来人是王嘉尔，管家和蔼地笑了笑，“嘉尔少爷您来啦。”
王嘉尔也跟着笑了起来，“是啊，我找有谦说点事情，顺便在这里住几天。”
“随时欢迎。”
简单的打过招呼，管家就进厨房准备茶水糕点了，而王嘉尔则是径直上了楼，门也不敲就进了金有谦的房间。
那人正在激烈地打着游戏，看着有人进来也来不及理会，只是随口扔下一句，“你等等。”就又积极投入到游戏当中。
王嘉尔百无聊赖地往那张大床上一趟，又来回打了几个滚，突破间有些不想起来了。谁让这床又大又舒服。
等待期间，有人敲响了房门，王嘉尔从床上一跃，跳了下来跑去开门。门打开，发现来人是管家，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，盘子里摆满了糕点还有两杯果汁。
接过管家手中的盘子，感激地道谢后，又是门一关，坐在地上独自吃了起来。
正巧这个时候，金有谦的游戏也打完了。
王嘉尔鼓着腮帮子，把餐盘往前推了推，示意金有谦一起吃。
没想到那人只是拿过其中一杯果汁喝了一口，“你吃吧，这些东西我在家里什么时候吃不行。”
王嘉尔想了想，觉得也对，于是没再客气，把盘子里的蛋糕一扫而光。
“没吃饭？”
“吃了。”
“你这叫吃了？”
“这叫化悲愤为食欲你懂不懂？”
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，金有谦歪着头问道，“怎么？又和你哥吵架了？”
王嘉尔没做声，但金有谦知道他这是在默认。
“那你就这么跑出来就不怕他担心？”
那人摇了摇头，“管他呢，反正我已经打算在你这赖上几天，不许赶我走。”
“得了吧，我每天守着这么大个房子，还真是有够无聊的。现在有人愿意主动送上门，我还巴不得呢。”
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，但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，“不过话说回来，你可别让你哥太担心啊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随手操起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，“你今天怎么那么烦。”
稳稳接过飞过来的枕头，又放回了床上，“言归正传，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和你哥吵架？”
在金有谦的印象中，王嘉尔和他哥吵架那都是常事，基本上都是三天一小吵，不然不舒服，但是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还真是头一回见。
王嘉尔呈大字躺在床上，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。
“哑巴了？这有这么难说？”
半晌，那人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，“他看见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身上的吻痕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他以为是我和别人上床弄来的，所以问也没问就骂我，说我不学好，骂我不自重。然后我一气之下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。”
金有谦一脸错愕，“实话？你说什么了？”
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？
“实话实说呗。那这些本就就是他弄的，凭什么不但不承认还要反过来错怪我？明明错的就是他！”
说到最后，王嘉尔又被气得牙痒痒，只是气氛却突然沉默了下来，老半天都没有回话。好奇地抬起头看去，才发现金有谦惊讶得张大了嘴。
“哑巴了？”给了那人一脚，希望可以把他踢醒。
金有谦瞪着大眼睛慢慢地咽了口唾沫，“王…嘉尔，你他妈别吓我。”
那人不解，“吓你？我为什么要吓你？”
“你真的和你哥睡啦？！”
对于金有谦异常激动的反应，王嘉尔不能理解，他坐起身推了推那人的脑袋，一脸不爽，“睡睡睡…睡什么睡？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？”
“不是…那应该怎么说？”
好的，这回轮到王嘉尔词穷了，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更好的形容词，干脆放弃了，“算了，睡就睡了吧。”
“我靠！”金有谦一个鲤鱼打挺也跳上了床，“还好我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关系，不然你们这可是乱伦呐！”
白了那人一眼，“你就不能盼点好？”
“我算是开眼界了，早就觉得你们关系不正常，没想到还真是。”金有谦答非所问，自顾自地感叹着。
“怎么滴呀？是不是嫌弃？”
“嫌弃倒不会，就是有点害怕。”那人一脸认真。
“害怕？”
“对啊，万一你在我这里住几天爱上我了怎么办？老子可不喜欢男人。”
长这么大，还真是头一次见一个人可以这么真挚地胡说八道。
王嘉尔一脚把那人踹下了床，爆发出一声怒吼。
“滚！”
**
王嘉尔在金有谦家这一住就是好几天，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。
而金有谦呢，也丝毫没有意见，全然一副爱住多久就住多久，我还巴不得你多住几天的样子。
反正两人每天一起上学，一起回家，一起吃饭，实属不亦乐乎。
但是这里头唯一让王嘉尔不舒服的那就是朴珍荣了。想想自己离家已经好几天了，那人也没有要把自己叫回去的意思，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，反正王嘉尔是越想越来气。
既然你都不急，那我还急个什么劲呢？一来二去，两个人就算是杠上了。
虽说心有不甘，但日子总是要过的，又是一天新的开始，两人背着书包一手豆浆一手油条，迎着太阳朝着学校走去。
“哎我说，你真不打算回去了？”金有谦喝光了手里的豆浆，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进了马路边上的垃圾桶里。
王嘉尔狠狠咬了一口右手的油条，“怎么？你也想赶我走？”
“滚！”抬起脚对着身旁的人就是一屁股，“好好说话你能死？！”
“我乐意，你打我！”手中的塑料袋往垃圾桶一扔，那人撒开脚丫子就往学校跑去。
“哎哎哎…王嘉尔有本事你别跑！看爷不踢死你！”
王嘉尔边跑还不忘回头对着后头穷追不舍的人做鬼脸，金有谦被气得够呛，却又无奈怎么都追不上去。
两人就这么一路打闹着到了学校，终于在楼梯口处停下了脚步。
气喘吁吁地笑闹着，额头上的汗珠在太阳光底下闪耀着，格外显眼。
稍做停顿喘匀了气，两人又勾肩搭背地上了楼，步履轻快，满脸笑意，一看就是心情不错。
蹦蹦跳跳地进了教室，却在刚踏进去的瞬间，又同时停住了脚步，饶是金有谦这么迟钝的人都闻到了一些不一样。
教室里的同学原本都还在大声交谈着，可是就在看到两人进来后，谈论声不仅变成窃窃私语，眼睛也还时不时地瞄向两个人。
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。
王嘉尔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，就看到身边的人突然怒气冲冲地走上了讲台。
“这是谁写的？！”
金有谦指着黑板上的几个刺眼的大字怒吼，手掌拍在黑板也是“砰砰”作响。
班上的同学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，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。
王嘉尔是杀人犯的儿子。
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的几个大字刺得双眼生疼。
王嘉尔咬着牙没说话，看了一眼视线里笑得得意的崔荣宰，然后沉默地捏紧拳头走上讲台，拿起黑板擦就把那些伤人的字眼用力擦了去。
班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，只留下了棉质物体在黑板上来回摩擦的声音，就好像爆发前的宁静。
很快，擦完了黑板的那人垂下了手臂，黑色的背影分外隐忍，空气里不知从什么起多了一股莫名的火药味。
同学们面面相觑，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忐忑不安的同时，眼睛也没有离开过讲台上的两个人。
一个怒红了眼，一个一言不发，但是都非同寻常。
金有谦攥起拳头，一拳砸在讲台上，“咚”的一声，在场所有人又都为之一颤。
“崔荣宰你要有本事就明着来，玩阴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…”
他冲着罪魁祸首的方向怒吼着，末了，怒火中烧的人还差一点就冲了过去，只是步子还没能迈开，就感到手腕处被人紧紧拽住。
红着眼转过头，才发现是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的王嘉尔。
金有谦刚要挣脱开这恼人的束缚，就看到一直背对着大家的人突然转过了身，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姿态把手里的黑板擦扔了出去。
黑板擦在空中迅速划过，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，就看到那东西“砰”的一声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崔荣宰的脑门上。
班上变得更加寂静了，就连一旁暴躁的金有谦也瞬间安静了下来，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嘉尔。
原来他也是会爆发的。
崔荣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砸懵了，老半天才揉着脑袋艰难地抬起头来。
只见讲台上王嘉尔无辜地抬起了双手，还耸了耸肩，勾起的半边嘴角笑得邪气，
“实在是对不起，刚才，手，滑了。”
说完，还拍了拍掌心的粉尘，看似满脸的不在乎，实则蔑视得很。
这么一来，崔荣宰着实被气得够呛，他狠狠瞪着讲台上的两个人正要回击，就看到任课老师走了进来，没有办法，他只能暂时收起心中的不快。
而那两个人则是畅快地回到座位上，坐下来后还一起默契的侧过了身，对着那人的方向比了两个中指。
这一回，崔荣宰简直就是完败，他那张脸由红到绿，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。
忍气吞声，说的就是此时的他。
而就在这一刻，王嘉尔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原来就是这么个感觉嘛。
没什么好说的，就俩字，痛快！
**
接下来的一整天里，崔荣宰也都没敢再来找茬，虽然满脸的不服气，却也不敢在行动上做出什么来。
这自是最好的。在王嘉尔看来，这么跋扈的人是该给点教训了，不然还真是不长记性。而金有谦倒是觉得教训还不够，他寻思着哪天逮到机会再把那人狠狠揍一顿才好。
放学的时候，两人做完了值日后慢悠悠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，全然没了早上上课时的朝气。
“咱们待会去吃什么？”金有谦搭着王嘉尔的肩膀，随口问道。
王嘉尔看着脚尖方向，寻思半天才答了句，“随便。”
“嗻…你这不等于没说。”不满地推了那人一把，“要不咱们去市中心吃顿好的吧？”
“好的？什么才是好的？”提了提肩上的书包，王嘉尔反问。
“嗯…烤肉？要不披萨？实在不行…火锅？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金有谦一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地盘算着，然而身旁的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“走啊！停下来干嘛？难道这些你都不喜欢？”
拽了拽身边的人，却发现那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，皱皱眉头正准备不耐烦地催促，才发现那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，一动不动。
金有谦这才感到奇怪，他木讷地转过了头，一个离自己不远的身影映入了眼帘。
朴珍荣？！
他心下一惊，不禁小声嘀咕，“你哥怎么来了？”
王嘉尔摇摇头没说话，稍作停顿后，又抬起了脚步。
“哎哎哎…嘉尔你去哪？”
一个不留神，身边的人就走远了，金有谦回过神来，也立刻抬脚追了上去。
王嘉尔手插在口袋里大步走着，自抬脚后就没再看过那人一眼。
朴珍荣似乎也反应了过来，只见他也快步走了过去，及时拦住了一意孤行的王嘉尔。
“嘉尔！”他喘着气，抓住了跟前固执的人。
他的头发有些凌乱，估计是在风口站了很久，王嘉尔微微愣了神，却又很快反应过来，移开了目光。
“跟我回去好不好？”朴珍荣放软了语气，就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。
王嘉尔低下了头，募地发出一声轻笑，布满了讽刺的意味，“回去？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？”
“因为…”朴珍荣莫名的就收了声，到了嘴边的话又如数咽了回去。
是啊，为什么要让他跟自己回去呢？理由又是什么呢？
看着突然变得沉默的人，王嘉尔冷笑一声接着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“哑巴了？连你都说不出来，又怎么能说服得了我呢？”
那人笑得苍凉，可眼底尽是痛心，明明语气就是讽刺得出奇，却还是抵挡不住里头的自嘲。
“我还以为这几天你有好好反省，看来，是我想多了。”
硬生生绕过僵直在原地的人，叫了声一直站在远处的金有谦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金有谦担忧地看了一眼僵在了原地的朴珍荣，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之后，就快步追了上去。
没想到的是，即便是追上了那人，那人的脚步也依旧没有要放慢的意思。金有谦大步跟在一旁，虽然心急，但又不敢多说些什么。
两个人就这么走了很长一段路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，王嘉尔却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。
金有谦好不容易才舒了口气，正当他准备上前仔细询问时，却听到耳边传来低低地抽泣声。
“嘉尔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跟前。
王嘉尔没有抬头，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脚尖的方向，大颗大颗落下来的眼泪，都如数打在了鞋尖上。
这还是金有谦第一次见到王嘉尔如此失控，他手足无措地抓着那人的双臂，竟连一句完整的安慰都说不出来。
真是恨透了自己的没用。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？！”
王嘉尔握紧双手，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颤。他紧紧闭上了眼睛，不想让自己如此的没出息，可是却又怎么也停不下来。
“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说？！不就是几个字吗？到底是有多难？！”
“我才不相信那么多年他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！！”
他终于抬起了头，却还是哭得歇斯底里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少，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隐忍了多久。
“他明明就知道他只要说了那几个字我就会跟他回去…”
“他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他…”
最后，王嘉尔干脆把头搭在了金有谦的肩膀上，沙哑的声线更像是绝望的呼唤。
声嘶力竭，却依旧唤不回那人的心。
朴珍荣，我想我该放弃你了。
**
第二天，王嘉尔没有去上课，金有谦因为放心不下，所以就一直跟在那人身边，寸步不离。
本以为那人只是心情不好，想去散散心，却没想到他居然回了家。
哦，不，准确来说应该是朴珍荣的家。
金有谦不知道王嘉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虽捉摸不透却还是乖乖地跟了去。
只见那人自下了出租车后便直奔家门，进了屋子后也是一刻没有停留地进了房间。
“嘉尔你要干嘛？”
王嘉尔在进了屋子后便开始利索地找来箱子，拉开衣柜，拿起里面的衣服就往箱子里塞，一刻也没犹豫。
“嘉尔！”
金有谦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，当即制止了那人的行为。
王嘉尔因为被暂时限制了行动，所以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，“干嘛？”
“现在是你想干嘛！？”金有谦有些激动的把问题抛了回去。
王嘉尔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半晌，许久才轻叹了口气，“有谦，我想暂时搬到你那儿去，现在这种情况，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。所以…”
看着后半段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人，金有谦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双手慢慢从另一双手上松开，他也随即叹了口气，“好吧，我懂了。”
“不过你放心，我不会住太久了。等什么时候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捋顺了，不再觉得别扭了，我就会回来。”
说着，王嘉尔收好了最后一件衣服，拉链一拉，箱子一立，这行李就算是收拾好了。
金有谦没再说话，他知道王嘉尔从头到尾口中的我们，指的都是他和朴珍荣。
他倒不是纵容王嘉尔，而是决定要赌一把。毕竟那人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，所以，看着那个人难过，他的心里也不会好受。
金有谦希望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可以唤醒愚钝的朴珍荣，让他可以直视自己的内心，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。
因为他真的不想再看到王嘉尔消沉下去了。
下午的时候，朴珍荣回到了家。
他本来只是打算去那个人的房间看一看，没想到一推开门的瞬间，看到的却是空了大半的屋子。
他只觉得心口立刻凉了大半截，顿感大事不妙的他又急忙跑去了洗手间，只见洗手池上的牙刷盒子里，原来并排放着的两支牙刷现在只剩下了一支，而镜子旁边挂着的毛巾也如预料中的那样，只剩下一条蓝色的孤零零地挂在上头。
嘉尔他…走了？
当这个念头涌入脑袋的一瞬间，朴珍荣险些站不稳。
怎么会这样…
怎么会这样？
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，过了老半天才想起要打个电话去一问究竟。
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，颤抖着从包里翻出了手机，手机的锁屏密码明明就只有简单的四个数字，他却从头到尾摁了好几遍才把手机打开。
通讯录上第一个号码就是王嘉尔的。他迅速地点开号码，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拨了过去。
哪怕他还没有想好对白。
“滴——滴——”长长的响声预示着电话拨通了，只可惜，一直没有人接。
他不死心，又打了一个过去，只是这一次，电话被那头的人给摁断了。
他依旧不想放弃，就在他准备拨通第三个电话的时候，一条信息发了过来。
迫不及待地点开信息，才发现发件人正是王嘉尔。
信息不长，只有短短的两行字。
我很好，只是需要一些时间，我想你也是。
“当啷”，手机毫无征兆的从从手心滑落，径直摔在了地板上，仔细看去，屏幕倒没什么问题，就是钢化膜碎成了渣。
然而，这零碎的透明像极了他的心，即使是被硬生生切成碎块，却还是怨不了别人。
谁让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？
自作自受，所以活该。